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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流年 01

喻文州在退役的隔年来到北京,那是一个潇潇雨歇,两岸垂柳随风拂动的清明之际。

他来得很轻巧,一切都踏在点上,没有过多震荡。一只皮箱,一个人,连夜北上。

说是连夜也不怎么準确,他难得地起了雅兴,不若以往总是机票一订便风尘仆仆地往机场赶,枯坐一小时两小时等飞机起飞,好等个大半天都耗在机场,再花上三个小时往目的地飞。两万米的高空及两万米的距离被压缩在宇宙洪荒之间,瞬间像穿过虫洞一般,出来便换了个世界换了个天。

广州的天空可能比较清澈吧,他想。

可还是订下高铁车票,随着车体喀磴喀磴的震动,用上两倍的时间来到不算太陌生却也撑不上熟悉的,另一个都市。

生活气候地理水文,相隔两万米的距离真就全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还是大家操持著一样的语言,一样的黄皮肤黑头发,倒不至於让人感到陌生。


打趣地说,他这回是为了服役来的。


说来好笑,这才退役又说服役也全拜冯主席之赐,一个主席在位那么长时间,肩上的担子始终没能有太多人分担,退了一个看来温和可亲又有大局观的选手,对荣耀的微末枝节赛则全能尽数掌握了然於心,此等人才即便不若三顾茅庐也相去不远。

冯主席见人就道,三催四请地才将人盼来,口头上说这十年合同我是簽定了你喻文州可別跑我管吃管住管温饱,只要你好好干不会少你一份的。

彼时喻文州接到电话,一边翻阅合同细则,一边哭笑不得。那通电话中他从头到尾只是应声,将舞台留给冯主席展现一百二十种三百六十招,什么叫做劝诱,可算是见识到了。

况且这十年合同,他没忍住想,人生可能不只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可是荣耀能不能如此?这事儿暂且不知道,说是十年也只是且战且走。

等到冯主席戏唱完毕,他在电话这边听见对方喉头传来的咕嘟声,勾起嘴角说:"行吧,我去。"

对方接着是不是手舞足蹈喻文州并不知道,他只是突然觉得换一片天空也挺好。


说走是一句简单的话,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离开家乡到底是件难事。不是说走就走难,活到一定岁数,人情、礼数等等无不要求。

他退役之后回到老家附近置产,说要北上之时父母给他找了个女孩儿相亲,说你要北上之前也能不能考虑考虑自己。

可到底也没成,异地恋,谁都怕啊。


出发当天黄少天来送人,喻文州能算轻装,手上一只皮箱,人看上去很精神。


"你这就走啦?"黄少天挠挠鼻头,他退役后在蓝雨青训营当教练,打定主意和蓝雨同生共死,看见多年战友退役隔年就北漂,心里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

喻文州走得太如一抹清风,气流拂过去,什么也没留下。

"不走的话得抢你饭碗,你乐意?"喻文州笑笑,他这句话其实就是玩笑,少年时代到已经退役的现今,估计也没人比自己更了解黄少天,如同袍,如兄弟,他的生活点滴里的欢笑悲伤都有这样一个人,也甚至能想到黄少天下一句可能就会说出乐意。

"那我可不乐意。"黄少天皱著鼻子,他比较感性一些,不若喻文州那样总是云淡风轻。"老板最近疯狂招揽你我还是知道的。我就奇怪,你给老板还有老冯灌什么迷汤啊?一个两个都说重金延揽,像是得喻文州者得天下一样。"

眼看人说得有些夸张,喻文州无奈失笑,"不是得叶修者得天下吗?"

他赶紧甩锅,分散砲台注意力。

"你说的也有道理。"黄少天耸肩,"但我听说叶修回老家后许久不见人影,找他总说忙。"

"指不定是真忙,你要是在意我帮你探探虚实?"喻文州回,他其实对于叶修上哪儿去没什么兴趣,只在和冯主席的电话中得知这天下重金也礼聘不来的就是这位联盟大神。

黄少天摆摆手,"没兴趣没兴趣。只不过最近青训营里有个小孩儿玩战法玩得特別好,我就想问问叶修这货怎么能培养成第二个邱非而已。"

"任其发展吧。"喻文州想了会,"人这一辈子都只能做第一个自己,做不了第二个別人。"

他的前队友愣了会,"队长说的是,你的鸡汤我以后是不是都喝不到啦?"

"你要找我还难么?"

"估计不难,电话我能拨十通八通。"黄少天舒开眉头,"你这趟北漂,真的只为上任?"

机会主义者还真是历久弥坚,他就有些无奈,心思偶尔还是会被从深处翻出来,呼出一口长气。

"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明白么?"

"你看得明白也別说。"喻文州抬手看表,只不过这个动作就是欲盖弥彰,车站墙上挂着钟,那儿都看得见。

"算啦,保重,春节回家不?"黄少天摆手。

"回的吧。"喻文州抓起拉杆,他和人道过別,头也不回地往月台上去。


车坐得久腰腿都痠。最初还有看看窗外风景的兴致,随着夜幕逐渐低垂,灯火仅成为天幕下的几点人造星光,时间长了也就昏昏欲睡。

睡着睡着,晚间十点多终于抵达了北京。

联盟派人接他到住处,全是因为念人勉强能算是一个初来乍到,冯主席又允诺人管住管吃管温保,老冯是个实诚人,打延揽成功以后就是著手布置迎接新血的事儿。

来迎接的是老冯的秘书,一年轻小伙儿,做事挺妥贴。他领著人往车上去,又有些热情地和喻文州打招呼:"喻队,可总算盼到你啦!"

"辛苦你了。怎么称呼?"喻文州与他握手,见到陌生人以后他终于产生身处异地的自觉,肩头不禁紧了一紧。

"叫我小刘就好啦!"年轻人的热情比较直接,喻文州从对谈里很快发现对方显然是个荣耀粉,更是某队的支持者,这让他好奇心油然而生,钻个空子就问:"小刘也是某队的支持者?"

"喻队啊,瞧瞧您,都还没正式入职就开始做起工作,市场得由内部分析起么?"小刘手打着方向盘一边说,笑得还是有点欢快:"那必须的。只不过在体制内不能有私心,但私底下我还是给微草打call的。"

他从后照镜中看见小刘的神采飞扬,疲惫被清掉许多。听着人侃侃而谈,从队员说到战绩,接着讲起古来,满嘴都是微草的传奇魔术师。

从后照镜里看到的自己,眉眼也都弯起来,听见那些旧事,是很怀念。

"不知道王队现在还好不好?"喻文州插进一句,只见气氛迅速地沉下来,他们在红灯前停下,小刘趁着空档回头:"喻队要是和王队熟识,也可以去看看他。"

他捧著一颗心前来,如今却呼吸一滞。

"......他怎么了?"

"退役选手的消息冯主席让我们不要张扬,最好也別惊动粉丝否则惊扰王队及家属。"绿灯才亮,他们很快脱离原地,小刘的油门踩得有些狠,说话的声音却很轻:""王队俩月前出了车祸,在医院休养。"

"人是醒了,可听说谁都认不得。"年轻人说道,"冯主席让我去慰问,我走到半途就想,如果对方连自己是王杰希都不记得,那我怎么办?对粉丝来说太难受了。"

他见到驾驶打方向盘的同时,给自己的一记余光。

与王杰希的对话总是一搭一搭不冷不热,到头来都快十年了,他始终没能对人说出点什么。

"明天我去看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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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正儿八经的写个原著向,弄个短连载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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