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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匆匆那年

喻文州一个人走在路上，雨下得有点大，踩过水坑时湿了裤脚。

他正准备去赴一个约，走得有点急，奈何雨天里行人速度都缓慢，想快也快不起来。

撑着伞拿手机给人发消息也不方便，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终究还是找了一个骑楼暂时停伫。

雨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忽有人往他边上一站，想来也是躲雨的，喻文州没怎么看对方，专心在自己手边的联络上，要是连络不好估计那头又吱吱喳喳地吵，指不定还得被坑一顿饭，老老实实的给人说要迟个十几分钟比较靠谱。

没两分钟，联络对象也就拨了电话过来，他接起时还能听见嘈吵的人声。

"喂，少天么。"

"不是我是谁啊！你得几点到啊！菜要被吃完了，这帮人手下不留情的啊，赶紧地赶紧地，我帮你留了一些，护不了多久，你快点来就是了！"

还不等喻文州回答，对方已经挂掉电话，他摇头苦笑，大学毕业至今这些人始终没变，一直这么闹腾。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才注意到身旁人朝自己射来的视线，眼角余光扫到对方，楞是有些回不过神。

王杰希。

已经两个月没见过这人了，喻文州有些不能适应，直到对方似笑非笑地叫了他的姓名，这才从心头涌上的情绪中醒来。

"你怎么在这里？"

"跟你一样了，躲雨。"平缓又不失礼的回话，正是喻文州喜欢王杰希的其中一个特质，不说废话，简明扼要。

却也是这种地方让喻文州讨厌，过于平静则距离感深。

"是黄少天？"王杰希问道，喻文州又是摇头："是同学会。"

"你呢？看上去我们似乎一个方向。"此去之路就这么一条，做此判断并非空想，喻文州心里堵得厉害，却也只能问出这种问句。

"可能吧，你带伞了就送我一程，我和叶修他们约在前面楼里的酒吧。"王杰希瞟了一眼人手里的雨伞，又看了眼喻文州："你不愿意？"

"举手之劳。很巧，我也是前面那个楼里的饭店。"喻文州苦笑，自始至终他都无法拒绝王杰希的任何请求，过去是，现在也是。

他与王杰希纠缠了几年，从大学时代开始到已经工作几年的现在，一次次告白一次次落空，喻文州实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每每想要放弃却又被王杰希的一句话给捞了回来，多情人是谁，他不知道，要论死心塌地，他想自己可能榜上有名。

喻文州打了伞，先一步走出屋檐外，让出伞下的一点空间后，邀请王杰希与自己同行。

伞面不大，伞下能容纳两人的空间自然也小，平时喻文州自己一人绰绰有余，如今多了王杰希一人也就显得狭窄，手里的伞略为倾斜，自己的肩膀都露在外头，雨水自然也就打湿衣服，水滴随着角度流下来，虽是夏季喻文州却还是打了个哆嗦。

"伞我拿吧。"王杰希从他手里接过伞，"你真不必这样。"

喻文州放了手，"怎样了？"这话说来有些赌气，其实也想和王杰希说你真不必这样。

到底对方也没有亏欠自己，只有自己亏欠自己。

王杰希没有回答，将伞撑得直了些，他本就比喻文州高出一些，两人身高相比也相去不远。

两个月不见后又偶然碰到，喻文州用眼角余光看着身旁人的侧脸，心脏的跳动也没能缓下来。

 

前方的楼离得不远，两人相偕走了一段就到了头，王杰希对着喻文州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的就上了楼。

喻文州看着人离去的背影，连一句再见都没能说出口。

再怎么见，都不如不见。

 

"你总算到了！"黄少天见喻文州走进来，"快快快，给你留的差点就要被李远那群人给吃了，这家店你找得真是好，东西好吃。"

黄少天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嘴里咬着牙签，"你怎么就这个脸？多久没见了就这脸给哥们看？"

听见黄少天这么说，喝了点小酒在一边闹的众人也回过头来看着他俩，喻文州摆了摆手："吃饭吃饭，我饿了。"

黄少天递来碗筷，李远等人一人一筷地给他夹了一整碗菜，又自顾自地聊起天气股市房产及工资行情。

他苦笑着收下这些好意，又闷着头吃，黄少天用手肘推了推他："你咋了？吃错药了今天？"

黄少天过去也没怎么见过人这个样子，作为好朋友自然是有必要问上一问。

"这么明显？"

"可不是，你平时哪会这样。"黄少天撇了撇嘴，"有事就说，让你摆那张脸。"

自己这位好朋友平时看上去就是个不长心眼的，可每回看自己都能说到点上，喻文州是真佩服，也知道自己就这么强着不说迟早还是会被扒个彻底，心一横，深吸了口气："王杰希在楼上。"

黄少天叹了口气，"你在门口碰到他了？"有些埋怨自己不够敏锐，喻文州这种表情他怎么会没见过。

"路上碰到，他没带伞。"喻文州放下筷子，不知道是谁给他杯里满上酒，"红的？"

"红的。"

只见喻文州一把抓起杯子，仰头就灌，这让黄少天也看傻了眼，纵然酒量不错也不能这么喝吧。

喻文州放下酒杯，"我真不知道我有几个四年。"他望向黄少天："再给我一杯。"

"你醉了可没人能扛你回去。"

"没那么容易醉。"

"那就希望如此了。"黄少天给人满上，"这酒也不是浇愁用的，暴殄天物。"

目光投向喻文州，又见人喝下一杯。

"两个月没见了。"喻文州没回应黄少天的目光，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还是，没能放弃。"

黄少天与他碰了杯，没忍住笑："两个月前那事情你最后搞清楚了么？"

"那是他前女友。"

"哦，所以你为了他和前女友有说有笑，又再次决定要放弃，接着今天见到人以后？" 说到再次决定时黄少天加重了语气，喻文州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还喜欢他。"

"自己的决定自己就受着呗。"黄少天一口喝下杯中全部液体，紫红染上唇，他不懂喻文州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更别提对一个人耗了七年青春，举起与放下交互到最后还是没能放手，情关难过这四个字在自己好友身上真是体现得相当深刻。

可不是失恋，就没有陪哭的必要，也不是小女孩儿们，酒一杯敬一杯，太阳总会升起，日子还是要过。

"这回不劝我了？"喻文州面无表情地晃着杯子，看着杯中紫红的液体打着转儿，左高右低，右高左低。

"劝有屁用。"黄少天拿起筷子夹起毛豆，"王杰希那人看上去笔直笔直，大学时候我就见你因为他弯成一盘蚊香，打开始就不看好，你要真能追上他，我才觉得稀奇古怪了。"

他熟练地将豆荚从嘴里吐了出来，又接着说："可我记得三个月前你才说过王杰希表示会考虑，你还给他说了等他五年都可以。"

这件事情黄少天记忆犹新，当时喻文州就找自己出来喝了酒，看得出来人是真高兴，难掩兴奋之情到了比签下大项目都还高兴。

"是十年。"喻文州啜了口酒，"可是我有几个十年，他知道我认真的么。"

"问你自己呗。"黄少天叫来服务员要了两杯啤酒，服务员手脚麻利的送了过来，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喻文州："喝酒。"

 

喻文州终究没能喝醉，可一边闹腾的几人都翻了肚，他与黄少天一道将这些人一个一个给抬上出租车后，才在最后将黄少天也送上了出租车。

雨已经不下了，他想起新闻联播说了近日就会出梅的事情，抬头望了天上明月，正欲低头点起一根烟时听见一声招呼。

"借根烟？"他身旁站了人，这声音听起来相当耳熟，转头一看，也只能笑笑："叶修学长。"

"很巧啊文州。"他从喻文州手里接过烟，却见到人将烟递给自己以后将烟盒收回胸前口袋里，"你不抽？"才说完才想到确实眼前人本就不抽烟，"我忘了你不抽。"

"偶尔应酬需要会抽一点。"喻文州本是心烦才想着点一根，现在身旁人点上也就没什么自己抽的必要了。

又是瞟了叶修一眼，人正从兜里扒拉出打火机点上，深深地吸了口后重重吐出，顿时烟雾缭绕，确实犯不着自己抽，就是这点烟雾也够多了。

"楼上有个喝醉的老王，一会儿你也帮忙送一下。"

喻文州愣了会："学长不自己送就好？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楼上老王醉言醉语，十句里八句埋汰你，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叶修笑了笑："你们那点事儿我真不想懂，可老王酒品差，一醉就话多，趴在桌上一个劲儿地说你说等他十年都是骗人的，说要等十年的人两个月来不见踪影是几个意思云云，醉汉可真不讲理，你说是不是。"

"我能有几个十年等他。" 这话说得让喻文州感觉自己吃进去的都不知道是糖还是玻璃渣，眼眶顿时有些酸涩。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给他说的。"叶修吐出一个烟圈，气圈缓缓上升后被风吹散，"往事已矣，你自己看着办。"

"几楼？"

"六楼，可哄着点了。"叶修眨眼："醉鬼特别不讲道理。"

 

喻文州转身回电梯口，回头之际又见到人吐出的烟圈重合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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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试一试。